【迎70周年校庆•员工记忆】卢俞州:宜山师范琐忆
编者按:2021年11月27日,必威官网将迎来办学70周年华诞。七十年扎根老区写春秋,七十年初心不改育新人。从最初的宜山师范,到河池师专,再到必威官网,一路走来,拓荒与创业同在,光荣与梦想同行,我们与祖国发展同向同行、与时代进步同频共振,在时代发展中贡献了“河院”力量。落其实者思其树,饮其流者怀其源。在70周年校庆到来之际,我们在学校官网特开辟“迎70周年校庆•员工记忆”专题,邀请广大员工,离退休、在职教职工投稿,或写彼时母校求学事,或忆师友同窗情,或谈学校办学成就,为必威官网70年峥嵘岁月献礼。
今天,我们推出1995级中文系员工、作家卢俞州的文章《宜山师范琐忆》,共同追忆那段美好的时光!
90年代宜山师范学校校园旧貌
最近微信朋友圈的一个帖子风行了一阵,引发许多人的感慨唏嘘,评论如涌。这个帖子是:《一代中专生的悲情:我那么优秀,却只能生活在底层》,我的一位书法家师兄这样评论:“政界、文艺界有相当一部分是中专生,他们用另一种方式证明自己的优秀。”同届的兄弟说,那也是极少数。各种说法都有,可谓众说纷纭。我不知道怎么评论,我庆幸我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,今天用“琐忆”的方式,记录一下我的宜山师范。因为毕竟毕业二十六年了,随着人事更迭,许多记忆已经模糊,回忆是零零碎碎的。所以,只能是琐忆。
1988年中考,本来成绩排在班里十二名左右的我,却考出全班最好成绩,真是奇怪了。记得最后一科是化学,风雨大作,我答题答得一塌糊涂,考完后我已经做好了补习的准备,把课本、复习资料保存好好的。我的分数是五百一十九分,超出了当时地区重点高中的分数线。之所以不报考高中,主要原因有三:一是班主任莫国辉老师说,你填报师范一定会被录取,家里也动员读师范,马上解决吃国家饭的问题;其二是当时家里有两个亲戚已经上了师范,一个是谭东茂大哥上巴马师范,假期回来经常教我们琴棋书画,还带回几个漂亮的女同学,其中一个后来成为他的妻子,另一个是堂哥卢电,在宜山师范87级就读,说这个学校很好玩;其三就是我喜欢读闲书,上高中竞争大,就不可以读了,读师范六十分万岁,其余的可以玩,可以读闲书。在宜山师范和巴马师范的选择上,考虑到宜山师范读三年,且交通便利;巴马师范路途遥远,民族师范读四年。就这样,在一个洪水泛滥的季节,我跟随着我们洛阳中学另外五位同学(覃忠良、覃云霜、谭东波、韦树根、覃东告)踏上了开往宜山的列车,半票一元四角五分,在金城江转车。自我介绍的时候,我说从我家到宜山,车费一元四角五分,邓同学扑哧一笑,大约是笑我很土吧,当时作为农村来的孩子自尊心伤得不轻。
进到宜山师范,还是有点失望,没有校门,四通八达的。经过一个足球场边,高年级的同学在尘灰滚滚的场上踢足球,球场南面有一棵硕大的榕树,我们的老木楼宿舍在球场东边。老木楼,有点腐朽气息,过道阴森森的。两个班的男生挤在一间大屋子里,二楼,我们是66班,另一个班是68班,晚上两个班经常对着辩论问题,宿舍舍长吼了几声才平息。67班单独住一楼,阴暗潮湿,每天总是看到67班一男同学站在大门口,旁若无人地练习试唱,走调得厉害,听说他音乐常不及格。路过的总是嗤嗤地笑,他毫无所谓。
老木楼上,有个书法协会,叫竹溪书社,里面总有些同学深夜还在挥笔临帖。我认识一君,叫潘广军,是我班欧其奎的老乡,在书社当社长,他的领导才能就是从那时候培养起来了,难怪少年得志。那时候真是羡慕不已,千方百计想进入书社,主管的严寒老师觉得我静不下来,太吵了,总是不批准。及至临近毕业才如愿以偿,但时间已经不多了,忙于毕业实习等一系列活动。偶尔也参加深夜的临帖。毕业后,竹溪书社好像还继续进行了很多年,不知何时何故停止了。最近十年来,在广西书坛的各类书法展活动中,却很少看到竹溪同仁的作品,不知是放弃了书法,还是隐藏于民间继续深夜研习。我还是断断续续地写着,断断续续地买字帖、买笔墨纸砚,去北京就去琉璃厂,去杭州必进西泠。有时也应邀参加一些书法活动,比如展览,比如会议,比如现场书写。竹溪书社,总让我不能忘怀的是几个社友在严寒老师的指导下交流切磋,更深露重也不肯散去。
一阵子,我与亚厌同学共用两个碗,一个碗装米饭,一个装菜,坐在饭堂门口的电线杆下,津津有味地吃着,路过的人无不投来不解的目光,管他呢!我们那时候就是多另类。时隔多年以后的1997年,我到河池师专读书,亚仄在漓江出版社工作,香港回归那天,我们在他的书库兼卧室,举杯喝啤酒。再过许多年后的2016年,我们俩一起回到母校,在66班教室前照相一张,感慨一番。我在微博上写了几句话:“宜山师范66班教室。多年前52个同学从这个门走出去,散落在八桂大地各个角落。25年后和覃亚仄同学重返此门。想起班主任老师陈建林及两位同学,再也回不来了,不禁悲从中来。”并配发图片。一个月三十二斤饭票总是不够填饱肚子,月底要不就是到校外吃米粉,要不就死皮赖脸地问女同学要饭票。我们吃饭,大多同学打饭到教室吃,坐在读书的课桌前,边看电视边吃饭是常事,一个男同学没有饭票了,既没有钱,又不好意思问女同学,别人吃饭,他就扑在课桌上睡觉,女同学纷纷给他捐饭票。66班就这么温馨友爱。
说说66班吧!52个同学,途中有个凤山籍的因被人举报,本是历届生却以应届毕业生报考,被举报一经查实,退学了。大家无不扼腕叹息,我们的同情于事无补,举报的力量太强大了。好在后来这个同学很争气,第二年再以历届毕业生的身份重新考进宜山师范。后来,上届一同学留级进来,依然保持52名。这个通班是整个年级八个班中,获得优秀班级最多的班级,六个学期好像得了五次优秀班级。我们的新主任老师陈建林,宜州北山人,数学教师,十分敬业,课上得精彩,班级管理有一套经验。我觉得他有三点经验值得我学习:一是思想工作得到位,个别谈话还有主题班会,讲得很多人感动哭了,他用心用情;二是善于用班干部,人尽其才;三是善于发现每个同学的优点,不遗余力地鼓励、鼓劲。后来我从教六年,先后带了三个班的中员工,在班主任工作上,能有点点成绩,就是学习陈老师的这三点经验。我的两个语文老师,也是对我影响很大的,一个是杨忠德老师,多面手,能说会道,他写会面,几乎样样精通。后来当了年级领导。第二个语文老师是韦新兰老师,工作细致,体贴关心员工,在实习期间指导我们办油印文学刊物《序曲》。两位语文艺师都南下广东任教了,前几年还见了几面,都过得很风光。化学老师蒋应赤,不苟言笑,却是爱生如子的老师,我去过他家吃饭,他爱人是团委书记陆虹,也是像母亲一样关心员工的老师,他俩也去了广东工作。物理老师韦兆均,后来去河池师专当团委书记,我去进修时又跟他在一起做员工会工作。地理老师温庆林老师,一直把员工当兄弟,发烟给我们抽,一起喝酒。这个班还在许许多多的学校活动中获奖,比如“宜师之声”歌咏比赛、运动会、晚会等等。印象最深的是女同学编排的一个舞蹈节节目,名字已经不记得了,蓝淑萍同学扮演的垃圾箱一直在眼前晃荡,那个节目愿展获奖,不断表演。
出校门,有三条路。一是大门,经白龙公园,泥沙路,弯曲。同学潘雄军和覃波骑自行车在拐弯处撞了个正着,潘的牙咬伤了覃的额头,血流不止——也是同学聚会的谈资了。二是小门经龙江街,走过一节煤渣路,有鱼塘,出检察院围墙边,我和一个同学走夜路,差点被流氓们扔进鱼塘,好在那时候跑得快,如今想想,我现在一个月跑步一百二十公里,是不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呢?三是小门出来,进入河池师专小门,穿过师专校园出去,我和欧其奎同学常去邮局买《青少本书法》杂志,回来在师专校园靠近龙江河的亭子里阅读,恍如昨天。欧其奎同学,在我现在所工作的县城,至今不曾见过,听说他已经不认识老同学了。
劳动周,就是每个学期每个班安排一周专门劳动,不用上课,大家欢呼雀跃,每学期都期待着。也有怕劳动的同学,一到劳动周,就皱着眉。劳动周的记忆。有两件事:劳动组去洛西镇枫木村种树,挖树坎。男女搭配,男的挖,女的抠泥土,一个坎一平方米,一天四个,挖得两手出水泡。后来我多次到落西下乡,路过枫木村,总要停车望望那远山上松树,绿树葱茏,树大参天了。禁不住要在心里问问,时间流逝,树木长大,你在哪里我的同学们?我告诉同行的人,这是我青春的见证,他却一脸茫然。另一件事是,晚上安排值班,巡逻,因为校园四通八达嘛。我们把从食堂偷来的包子作为下酒菜,坐在附小乒乓球桌上,悄悄喝起,这本来是男同学的事,但也有个别女同学参与进来,喝的酒叫德胜特醇。现在市场上这种酒早就没有了,不知何故。
在宜山师范,体验了人生最深刻的几次别离之痛。第一次是军训结束,跟教官的分别,特别是女同学,哭了。后来我们还在周末跑到矮山乡教官工作的地方去看望他。再后来,教官跟我在同一栋楼上班,跟他说以前的事,他总是避而不谈,我感觉自己像是拿热脸贴上了冷屁股,很是沮丧。再后来上班在电梯里遇见,也只是点点头,无从说起。第二次是广西师大来的实习老师,一个叫席文献,多才多艺,幽默风趣,一个叫黄风萍,百色市人,漂亮温柔。两位在实习期间,使出浑身解数,弄得同学们崇拜不已,特别是他俩在青鸟山下的篝火晚会上的合作交谊舞,令人倾倒、陶醉,分别的时候,我们追着他们的车子,泪奔。席老师后来下海经商了,具体情况不知,黄老师在广东任教,1999年给她打过电话,她说不记得我了。第三次是我们在洛西小学和农科所实习结束,与师生们的告别,告别宴餐上,酒醉,痛述离别之苦,我的指导老师韦继梅、韦丽梅,后来调到宜州工作,还分别去看望了他们。第四次别离,是毕业,宜州籍的同学,送走一拨拨的外县同学。我也是比较晚的一批走,坐在校园篮球场相思树下等车,不断有同学拿着笔记本要留言,有同班的,也有其他班的。我的最后一个留言是严寒老师,他陪我们等车,留下一句话:不经一番寒彻骨,哪有梅花香扑鼻。我一直记得,久不久到严寒老师家喝酒,我总是想起这句话。我一次没有跟他提起,因为我觉得自己做不到,惭愧。
毕业后,各奔前程。聚会四次,五年一次,第二十年聚会,来的比较多,但从没有到齐,记得几个同学毕业至今不曾见过面的有袁建德、覃波、易以宜等,听说袁在环江与荔波交界的一所学校教书,易在都安某校当董事长,覃在河池供电局上班。一个名字叫红的女同学失踪了;另外两个女同学去了另一个世界,愿她们在那里也很快乐。宜山师范,在我们离开后,更名为宜州民族师范,最后又与河池师专合并为必威官网。在几年前的校庆上,校方要求我作为毕业学子代表发言,他们态度之诚恳让我无法拒绝。他们的理由是,我在宜山师范读了三年,又到河池师专读两年,最具代表性。我的发言不长,十多分钟,但我对母校的感情是无法用十分钟表达清楚的,有些东西不用说也罢,留在心里吧!
谨以此文,纪念在学校名录上消失了的河池地区宜山师范学校,但母校依然在每个学子记忆里,直至我们也在这个世界消失。那时候的后人,也许只能在发黄的文献资料中看到曾经有个这样的学校,看到的只有面无表情的文字,而它许多动人的细节却隐藏在文字背后,鲜为人知。
作者简介:卢俞州,男,原名卢荣陆。河池地区宜山师范学校1988级员工,1995年就读于河池师专中文系师训班。现任河池市宜州区人大常委会副主任,广西作家协会会员、广西书法家协会会员。